「少康專案」是90年代軍情局最倚重的大陸情報來源，之所以能搭上這條線，發展成諜報網，也是一連串的巧合，其中一位關鍵人物叫做孫佩霞。孫佩霞偶然得識代號「少康一號」的解放軍大校邵正忠，再將邵介紹給與軍情局淵源極深的同居人張志鵬，遂發展成一場震驚兩岸的諜報戰。

1999年少康專案失事，邵正忠與解放軍少將劉連昆遭槍決後，孫佩霞即埋名隱姓，在台北公館巷弄賣了20年蔥油餅，從未公開談論劉連昆案。

　孫佩霞是台商，也是張志鵬的員工。張志鵬是少康專案的第一任「交通」。

　孫佩霞說，她與邵正忠在深圳到澳門船上認識，邵再介紹她與劉連昆相識，孫佩霞與劉連昆曾在廣州見面。她說，劉連昆個性溫和，邵正忠個性四海，兩人正好相反。孫佩霞說，劉酒量不錯，張志鵬和劉碰面，有時帶她去，喝過5次酒。

伯仁已死 夜半內疚痛哭

　孫佩霞說，軍情局多少人因少康專案升官，但她和張志鵬在大陸的公司卻拿不回，有功，卻無賞；世新畢業的孫佩霞說，她在公館賣蔥油餅，遠遠地看到同學，臉都會別過去，怕被認出來；自己午夜夢迴，有時會痛哭，覺得虧欠了邵正忠與劉連昆，希望能去大陸向他們家屬致意，畢竟伯仁已死，內心覺得虧欠。

　孫佩霞說，這些年她仍與張志鵬同居，直到張前年過世，沒有婚姻名分。孫佩霞說，她不是情報員，仍怕出事，軍情局利用香港張志鵬的帳戶給少康案經費，戶頭還有20多萬港幣，她也不敢去領。

怕出事 戶頭經費不敢領

　不過，孫佩霞很感謝軍情局長劉德良，前年2月，94歲的張志鵬過世，後事都是軍情局出面安排的。

　張志鵬本是軍情局外圍，在大陸經商，1992年因同居人孫佩霞結交邵正忠而吸收邵，進而吸收劉連昆。少康專案失事前，自大陸先逃往美國，請孫佩霞找香港《亞洲周刊》將全案曝光。張志鵬後返台，軍情局不理會他，張氣得揚言去大陸投案，把知道的全說出來，連機票都買了，在機場被攔下。軍情局後即照顧張志鵬，直至過世。

　張志鵬被情治單位吸收重出江湖，年歲已逾70，考量之一是認為「老人」是情報極易矇混的身分，而其逐步建構的諜報網，的確成為台灣90年代最倚重的情報來源。

坐監、流亡 3諜報花晚景淒涼

少康專案有3個女人涉及，分是姚嘉珍、沈麗昌與孫佩霞。一位在大陸坐牢，關了快20年；一位流亡西班牙，有家歸不得；第三位在台北市公館賣蔥油餅，大陸事業一夕間化為烏有。

　目前還在大陸坐牢的是姚嘉珍，因劉連昆案被判死刑，後改判無期，再減刑為20年，將於明年初刑滿出獄。

　姚嘉珍，民國42年生，是張志鵬的員工，擔任會計，與張一起參與少康案，擔任交通。姚嘉珍本來或有躲過一劫的機會，因為軍情局覺得張志鵬年事已高，於是換掉他，另找人替代。按理，姚嘉珍即跟著張志鵬退出少康專案。但不知是軍情局還是姚嘉珍主動，總之，劉連昆失事前，姚頂下張志鵬在大陸的公司，人在大陸，因而失事。

　姚嘉珍失事時已婚，她的先生往來兩岸做郵票生意，現已中風，住安養院。

　至於沈麗昌是大陸南京人，解放軍大校邵正忠女友，是劉連昆與邵正忠最信任的白手套。軍情局交代的情蒐任務，張志鵬多半透過沈麗昌轉達；少康專案出事前，已有風聲，張志鵬通知沈麗昌走人，沈的兒子在西班牙念書，所以逃到那，軍情局提供沈麗昌護照掩護身分，但不准她到台灣。

　邵正忠本想投誠，但軍情局希望他留在大陸情蒐，再安排他出境到第三國。而邵正忠之所以願意聽軍情局安排，與沈麗昌有關。邵已有家室，卻與沈發生情感，兩人想遠走高飛，盼軍情局暗助出境管道。

　少康專案真正的大功臣是邵正忠，他介紹劉連昆給軍情局，情治術語是「轉介」。邵正忠代號是「少康一號」，軍情局給的正式化名叫「宗正紹」。

中國時報／呂昭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