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是華語音樂重鎮的台灣,從80年代的趙傳、鄭智化,到90年代的林強、張雨生,深深影響了大陸近年的搖滾樂。樂評、作家陳德政表示,近年隨著「萬能青年旅店」、宋冬野等大陸樂團與歌手開始紅到台灣,樂迷才突然發現原來大陸搖滾很「牛逼」,「搖滾不能太精緻,而大陸的搖滾很土、很生猛,很有趙傳等台灣早期流行音樂的影響。」
對搖滾樂迷而言,陳德政的名字不會陌生。他曾在《破報》寫樂評,自2005年起部落格「音速青春」上發表文章,介紹自己喜歡卻小眾的西洋另類搖滾,在網路上累積上百萬字,儼然是一座搖滾樂網路資料庫。如今文章散見各藝文媒體,近年也出書寫音樂,召喚逝去的時代。
台樂迷難接觸陸樂團
陳德政表示,他對大陸搖滾的最初印象,來自1990年的監獄電影《火燒島》原聲帶,特別是其中收錄大陸搖滾教父崔健的〈最後一槍〉,一段小號獨奏的音樂讓還是小學生的他無法忘懷。
陳德政回憶,90年代兩岸之間關係曾經很緊張,台灣樂迷對大陸搖滾樂很陌生,聽的多是西洋搖滾樂。當時在台灣也只有魔岩唱片的「中國火」系列,引薦唐朝、黑豹、竇唯等大陸搖滾人的音樂,「魔岩的『中國火』,幾乎可說是90年代台灣對大陸搖滾樂的全部印象。」
台流行樂滋養陸搖滾樂
陳德政表示,「我總會好奇,像是大陸的地下搖滾人是怎麼打扮?他們的羅大佑在哪裡?『濁水溪公社』在哪裡?可是兩岸之間很陌生,沒有機會接收。」
他也表示,台灣當時對大陸樂團其實沒有太多興趣,「台灣的自由開放,讓樂迷光是聽西洋搖滾樂都來不及,對於對岸的音樂發展就不太注意。然而當時大陸比較難接觸西方的搖滾樂,台灣流行樂就成為大陸搖滾的養分之一。」
如今態勢卻有些反過來,來自大陸石家莊的搖滾樂團「萬能青年旅店」,2011年來台發專輯、辦演唱會,也讓秦皇島、人民商場、河北師大附中成為樂迷朗朗上口的地名。
西方搖滾精神 啟蒙兩岸音樂圈
熱愛搖滾樂的陳德政,多年來也曾幫各家媒體執筆採訪,2011年採訪了來台開演唱會的大陸搖滾樂團「萬能青年旅店」,發現兩岸搖滾的精神源頭還是西方搖滾。他在新書中寫到採訪「萬青」的主唱董亞千、貝斯手姬賡和小號手史立,「三個80後的青年聊得最帶勁的仍是自己的搖滾啟蒙,從打口帶(封套上切口、鑽孔的卡帶與CD)上聽來的 Blind Melon、Nirvana(超脫樂團),在廣播裡遇見的趙傳和張雨生。 」
陳德政十分喜歡超脫樂團,卻曾經不敢說自己也喜愛張雨生的歌,「以前有一段時間會特別想聽沒人聽過的音樂,覺得這樣才夠酷。所以張雨生對我來說太多人喜歡了,覺得一點都不酷,直到寫了第3本書才敢承認。」
陳德政表示,他中學時在好友的推介下開始接觸西洋搖滾,林強是他從小到大最崇拜的人,而「綠洲合唱團」是高中慘綠少年苦悶的心靈出口,20歲時曾隻身去英國聽音樂祭,「對我來說,音樂就像呼吸一樣的自然、必要。」
陳德政在書中寫到,2000年後大陸出現一批新的搖滾樂團,分為兩派,一派是粗獷的土龐克,另一派則由如西洋樂團的復刻,「萬能青年旅店」正好介於期間,「它也受西洋搖滾的影響,如藍調 、硬式搖滾和90年代的另類之聲都深深滲透到它的音樂皮下組織,不過卻非一味地複製,而是經年累月的反芻與消化後轉換成的養分。」
「萬能青年旅店」在台灣大受歡迎,原因之一在於呈現青年的苦悶,以及字裡行間的求生欲望,原來河北省的石家莊,是大陸北方的重工業城,主要生產青黴素,夾雜在工業廢氣和社會價值的壓迫之間,「為了遠離家園,硬是用盡氣血逼出一張足以交代性命的作品。 」
(記者/許文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