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近平與拜登在祕魯APEC領導人會議會晤時，點名批評賴清德的台獨本性，展現北京反獨更硬的一面，但同時間另外兩件事卻讓人嗅到更軟的一面：一是APEC領袖代表林信義順利與會，還和習近平打了招呼；二是前立法院長王金平登陸，以「兩岸共識」取代「九二共識」，仍受到國台辦高規格的禮遇。
林信義曾力挺赴陸投資
無論是否如賴政府高層所說，習近平當拜登的面點名賴清德「台獨」是中共的認知作戰，林信義在APEC會後記者會稱曾與習近平打招呼，則是明白的事實，大陸亦未否定。換言之，習近平對賴清德不客氣，對「代表」賴清德的林信義卻保持禮貌，很值得玩味。
當然，林信義政治性不高，曾在2005年代表扁政府參加APEC，並與前大陸國家主席胡錦濤握手，符合APEC模式。不過，台海緊張情勢今非昔比，林信義能順利與會並與多國領袖交談，未受干擾或杯葛，關鍵在於他是大陸可以接受的人士，也算是習近平的「老朋友」。習30年前在福建工作時曾引進中華汽車，當年林信義是中華汽車總經理，支持赴大陸投資設廠。
2016年民進黨重新執政後，兩岸官方協商、高層會晤完全中斷，甚至瀕臨兵凶戰危，但在APEC場合，無論是宋楚瑜、張忠謀，還是林信義，習近平都和他們有過私下寒暄或互動，這說明兩岸關係並非沒有迴旋餘地，他們雖代表民進黨政府，但大陸認同他們務實友善的態度。2年後大陸將再次舉辦APEC，將是兩岸關係改善的機會，雙方有必要藉這場峰會累積互信。
大陸在APEC拜習會點名批賴，但不干擾我方依慣例與會，雙方各有堅持，但願意克制、尊重、釋放善意，距離其實不似想像中的遙遠。從這個角度解讀王金平赴福建祭祖、參訪，在與國台辦主任宋濤會見時，強調中華認同，以兩岸共識取代九二共識，宋濤則強調九二共識，兩人各有堅持但不妨礙對話，非常有意思。
王金平表達兩岸是一家人、同屬中華民族、共享中華文化等概念，並提及增進民族認同、文化認同，與習近平不久前赴福建考察時提出「民族認同、文化認同、國家認同」相比，少了一個「國家認同」。這也說明，兩岸之間仍有求同存異的必要，畢竟雙方對「國家認同」仍有中華民國與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分歧，但至少在民族、文化方面，擁有共同的認知。
王金平新共識異曲同工
由此可見，王金平在認同中華民族的前提下，不再談九二共識的概念，這與習近平今年4月會見馬英九時，主動將九二共識內涵擴大為「兩岸同屬一個民族」，有異曲同工之妙。當然，陸方仍堅持九二共識、國家統一的表述，但這並不妨礙雙方尋求「新共識」，關鍵在於「新共識」要在紅藍綠白光譜中具有最大包容性、廣泛性。因此，若王金平返台後藉其個人影響力，讓不同黨派在中華文化上建立共同認知，大陸應會樂觀其成。
至於有人認為，王金平提「兩岸共識」被陸方打槍，顯然是錯誤解讀或刻意誤導，陸方官員一路陪同王金平在漳州祭祖、武夷山參訪、湄洲拜媽祖，說明雙方沒有芥蒂。另一個值得注意的現象是，大陸官方這次稱呼王金平是「台灣民意機構前負責人」而非首次登陸時的「王氏宗親會榮譽理事長」，身分表述的官方色彩更濃。馬政府時代大陸官方直呼陸委會主委官銜前，也曾長期使用「大陸事務部門負責人」，這就可能為北京接下來在中華民族共識之下爭取更多人、為更多官方機構「正名」埋下伏筆。
「硬的更硬、軟的更軟」是大陸長期對台策略，若執行拿捏不準，帶來的不是「平衡」而是「撕裂」。近期大陸在對台交往、論述上的新變化，讓人看到「軟的更軟」具體的一面，這是兩岸相向而行的正確路徑，但需要綿密細膩的努力方能奏效。(旺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