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成普通人的模樣」,對於一個經歷汶川地震而失去右腿的女孩,是奮鬥10年得來不易的成果,她將幸運活下來的性命過得精彩,甚至登黃山、考駕照。地震讓她重新認識了生命,和生命中的人。
走在路上,總有人多瞄卿靜文幾眼,這個年輕女孩走起路來有些生硬,她在2008年5月12日發生的汶川地震中失去右腿,當時她才17歲。熬過了1次截肢,13次左腿手術,還有從未間斷的康復訓練,戰病痛、鬥心魔,才把自己丟進平常的生活。
逝友媽媽的一通電話
由於在廢墟中以手機鈴聲鼓舞同學,卿靜文被稱做「手機女孩」,作為一個堅強的精神象徵,其實她也有脆弱的一面。回憶起10年前被救出來時,她聽見媽媽嚎啕大哭求醫生不要截肢。
沒了右腿之後,為了保住另一條腿,卿靜文轉院進行治療,那是比在廢墟下還要深刻的日子,除了頻繁的手術外,隨時要清理創口的爛肉,那種蝕骨的疼痛,終日折磨著她。
曾經自卑、沮喪、氣餒,甚至把媽媽遞過來的義肢狠狠摔在地上,直到一天,卿靜文的電話響了。「你是小軍(化名)的同學嗎?」小軍是卿靜文前面座位的同學,「我是他的媽媽,我看他的電話裡,存著你的號碼,所以試一試。你和小軍關係很好吧,你活著就好,要好好活著……。」
小軍沒能躲過致命的樓板,他的媽媽在廢墟裡刨出了手機,把通訊錄上的每個電話都打了,想知道兒子的同學還在不在,鼓勵他們好好活。
站上講台 訴說傷痛
當時卿靜文想起了更多,困在廢墟中時,曾有個好朋友的媽媽來看自己,說著同樣的話,「堅持,好好活著。」那是一個絕望的母親,剛剛失去了女兒。
終於,她跟自己和解,「哪怕不能替代同學,為了他們的父母也要活下去,並且要活出自己的意義。」她意識到,弄清活著的意義,有的痛也就熬過來了。
2010年,卿靜文保送四川大學,入學前一個月,她第一次主動拿起義肢,花了兩小時繞著醫院住院樓走一圈,她迫切希望能夠放開父母的雙手,讓他們卸下疲憊。
10年間,卿靜文淡忘了傷痛,銘記著幫助,她從不拒絕站上講台的邀請,把地震經歷訴說無數次。另一方面,她努力活得平凡,她定下挑戰目標,2014年去了九寨溝,2016年登頂了黃山,2018年報考了駕校,她說,「活著真好。」
廢墟裡一道光
「手機女孩」卿靜文的堅強與善良,在汶川地震當時如同廢墟裡的一道光亮,感染著他人。2008年6月,卿靜文被評為大陸「全國抗震救災英雄少年」。
2008年5月12日14時劇烈搖晃後,四川德陽市漢旺鎮東汽中學的樓板突然塌下,短短數秒過後,卿靜文才回過神,支離破碎的鋼筋水泥已把她困牢,蜷縮的身體被擠壓得無法動彈。
她睜開雙眼,卻看不清四周,「黑壓壓的,只聽得到周圍全是人在哭,在喊。」動彈不得的空間裡,她察覺到另外四個人的存在。樓板塌了後,他們從樓上掉下。
不知過了多久,接連不斷的餘震震開一道縫隙,一縷光線照進卿靜文被困的廢墟,她終於看清周圍的人,最初的哭天喊地慢慢沒了聲音, 「我的左手,只能摸到一隻沒有溫度的手,靠在右腿上的同學沒有呼吸了,左上方的人,臉色醬紫……」
卿靜文當時靠著希望支撐著自己,也感染著他人。當救援隊和醫療隊在實施救援的過程中,曾聽到廢墟底下傳出手機鈴聲,也聽到卿靜文把鼓勵的話講給周圍同學聽,她甚至對探頭進廢墟救援的人說,「叔叔,這裡太危險,快出去吧。」救援隊把卿靜文稱為「手機女孩」,她的堅強與善良如同廢墟裡的一道光。
(記者/王曉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