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級電動車霸主特斯拉正面臨七年來最大的經營危機，公司信用評等遭到穆迪（Moody’s)）調降至B3，股價在3月份暴跌22％，4月初再跌至最低點252美元，距離去年宣布 Model 3 量產前的高點，已經跌掉三成。特斯拉執行長伊隆馬斯克（Elon Musk）在4月1日愚人節當天，發推特自嘲「已破產」的推文，隨後夜宿特斯拉工廠，親自24小時緊盯Model 3的生產線，設法力挽狂瀾。
不只是特斯拉，爆發洩密門的臉書，股價也同樣從每股193美元的高點崩跌到152美元，跌幅同3月的特斯拉一樣，都是22％。臉書、亞馬遜、蘋果、網飛與谷歌這五大科技龍頭，以及特斯拉、輝達等AI龍頭概念股，去年到今年元月都走出狂漲走勢，市場投資人對這些公司給予極高的預期，一旦出現風吹草動，投資人快速獲利了結，正是2、3月份美國股市劇烈上下的震央所在。
敏感的市場投資人已經嗅出，特斯拉這群引領風潮、飽含本夢比的企業，可能是2018年全球股市最大的變數所在。率先戳破泡沫的，其實是以比特幣為首的虛擬貨幣族群，但是虛擬貨幣原本就不是金融市場的主流，泡沫吹起與破滅只有局部性的影響，而特斯拉為首的AI概念企業卻是大多數基金公司、ETF、以及新興科技投資族群的核心持股。伊隆馬斯克是否能夠帶領特斯拉走出危機，不只影響到持股總值500億美元的股東，還會對整體新興產業帶來強大的連鎖效應。
然全球媒體被大國政治角力、以及央行匯率利率政策的新聞佔據大量版面，尤其是美國川普總統發動的貿易戰看似危機四伏，加以利率回升、QE退場的政策方向明確，2、3月份美國股市帶頭劇烈震盪，嚇壞不少散戶投資人。但是政治角力其實是雷聲大雨點小，場邊比劃動作大，進場角力則謹慎無比，而美國聯準會的QE退場政策已經明朗，政治與總體經濟政策其實都力求透明、避免意外的原則。
仔細觀察川普言行可以清楚看出，川普狠話放絕，動作卻極為謹慎，去年與金正恩口水噴得滿臉，卻連軍艦派往朝鮮半島都沒踩油門，對中國的貿易制裁喊得震耳欲聾，檯面下的談判卻有極大的彈性，4月中對敘利亞的飛彈攻擊，也特別選在全球股市收市之後的周六清晨，而且事前準備動作都讓俄羅斯看得清楚，完全避免掉擦槍走火的風險。
美國原本就是重重制衡的民主國家，川普大話說盡只是為了突破官僚體制的限制，所有具體的動作都在既有的框架之內，對金融市場只有短期影響，沒有結構性的衝擊，華爾街投資人看得清楚，藉著川普的推特擴大短線震盪幅度，並不會因此影響大局。
但是過去兩個月，特斯拉與臉書陸續出現災難性的下挫，特斯拉股東損失超過200億美元，臉書股東損失一度超過1,000億美元，以往如此重大的跌幅通常發生在中小型股，如今是市值最高的龍頭股帶頭跳水，這是不能忽視的警訊。所幸兩家龍頭公司不是同步重挫，且個別公司的利空地雷沒有關聯，才減緩了對市場的衝擊。
然而，特斯拉連串的利空事件，讓投資人看到新興龍頭企業的致命傷，特斯拉在自動生產線根本沒有完成之前，就率爾宣布Model 3的量產，實際產量拖延超過半年，才達到馬斯克宣稱目標的一半，這種明顯欺瞞投資人的作法，已經引發美國投資人維權律師的訴訟。
特斯拉的破產危機的確存在，馬斯克以高超的行銷手法，吸引到將近五十萬輛Model 3的訂單，每輛收取一千美元的訂金，加上去年第三季之後宣布電動卡車也是採取預售的機制，到去年底的預收訂金即使超過8億美元，仍然不夠馬斯克狂燒現金的速度。
彭博資訊曾經估算，特斯拉公司「每分鐘得燒掉8,000美元」，相當於每月3億5千萬美元的現金流出，隨著Model 3的生產與出貨，現金缺口越來越大，市場估算，公司信用評級早已被打入垃圾等級的特斯拉，今年必須藉由增資與發債，至少再募資30億美元，才能閃過破產危機。
特斯拉面臨的風險不是個別公司獨有，共享汽車的優步同樣處於狂燒現金的狀態，而優步背後主要股東是日本軟銀的孫正義，孫正義背後最大的金主是沙烏地阿拉伯年僅32歲、卻在全球狂撒鈔票的沙爾曼王子，沙爾曼的憑藉則是史上金額最高的沙烏地國營石油公司的上市案，這一整群跟伊隆馬斯克風格相近的風險投資家，都是大話說盡的行銷高手，過去兩年他們投資的公司股價暴漲，公司卻存在許多引爆危機的地雷。
股價漲多原本就要回檔，但投資人信心如果流失，就永遠難以挽回了。馬斯克正努力拯救特斯拉，避免公司走到「明斯基時刻」，它的成敗將是一眾新興企業的領先指標，值得我們睜大眼睛，仔細關注。
(工商時報／主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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