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一輪才捧出,人間萬姓仰頭看。」到了清代,中秋夜已經是幾乎家家各自舉辦宴會,以酬佳節。中秋在民間視為豐收節和團員節,對節日的重視程度僅次於新春佳節。這首關於中秋的絕句出自《紅樓夢》第一回中,賈雨村與甄士隱在中秋夜飲酒賞月,乘酒意吟出的一首詩。
詩的前兩句平平無特色,後兩句卻透出不凡氣象,抱負不淺——一旦有出頭之日,就要「人間萬姓仰頭看」,野心之大,也令甄士隱大讚其才華。
桌椅皆圓取團圓意
要想了解清代,或是華人文化社會中的中秋禮俗,翻閱《紅樓夢》便可探知一二。當代著名紅學家周汝昌即在他的《〈紅樓夢〉——中華民族的一部文化小說》一文中提道:「《紅樓夢》是我們中華民族的一部古往今來、絕無僅有的「文化小說」。他說,每當他與西方或外國學者們悟談時,他總這樣對他們說:如果你想要了解中華民族的文化特點、特色,最好的——既最有趣味又最為捷便(具體、真切、生動)的辦法就是去讀通了《紅樓夢》。」
中秋節在《紅樓夢》中即出現了三次,第三次出現在小說中第七十五回,完整寫道中秋互贈月餅、西瓜等物,還寫了祭月風俗;「園之正門俱已大開,掛著羊角大燈。嘉蔭堂前月台上,焚著斗香,秉著風燭,陳獻著瓜果月餅等物。邢夫人等皆在裡面久候。真是月明燈彩,人氣香煙,晶豔氤氳,不可名狀。地下鋪著拜氈錦褥。賈母盥手上香,拜畢,於是大家皆拜過。」字裡行間皆洋溢著中秋佳節的濃鬱氣氛。而賈母攜眾女眷執香祭拜月亮,卻也印證了清代流傳的一句:「男不拜月,女不竄。」拜月為婦女的專利。
同一回裡還寫了中秋家宴。賈府家宴設在凸碧堂內,能到的家裡人都到了,而且「桌椅形式皆是圓的。特取團圓之意。」賈母還「命折一枝桂花來,命一媳婦在屏後擊鼓傳花。花在手中,飲酒一杯,罰說笑話一個」,十分熱鬧。
兔兒爺造型多變
而中秋節在清代市集上,還可見到一種專供兒童玩的「兔兒爺」。兔兒爺起源於明末,據明代紀坤《花王閣剩稿》記載:「京中秋節多以泥摶兔形,衣冠踞坐如人狀,兒女祀而拜之。」又清代富察敦崇所撰《燕京歲時記》中也記載了:「每屆中秋,市人之巧者用黃土摶成蟾兔之像以出售,謂之兔兒爺。」這中秋祭月用的兔兒爺,指廣寒宮裡的玉兔。起因一段京城鬧瘟疫,月宮裡的嫦娥派玉兔下凡為百姓治病的傳說,玉兔化身成人,挨家挨戶地治好了很多人,人們為了感謝玉兔,便泥塑造了玉兔形象,每到八月十五當天供奉。
輾轉到清代,兔兒爺的功能已從祭月轉變為兒童在中秋節的玩具,又經民間藝人的創造,玉兔被藝術化、人格化,且製作日趨精緻。《燕京歲時記》更提道兔兒爺「有衣冠而張蓋者,有甲冑而帶纛旗者,有騎虎者,有默坐者。大者三尺,小者尺餘。」說明兔兒爺大的達三尺多高,小的卻只有三吋。有扮成武將頭戴盔甲的,也有扮成各種商販的,或坐或立,還有騎乘虎、鹿、獅等各式造型。
另外,還有件有趣的小活動在民間流傳,清代人們會以中秋夜是晴是雨,占次年元宵節的陰晴。據清代顧祿《清嘉錄》記載,當時有一句諺云:「八月十五雲遮月,來歲元宵雨打燈。」又有「雨打上元燈,雲罩中秋月。」或許大家在賞完月亮、品嘗完各式月餅、瓜果,或是享用完烤肉之後,也可以依此預測一下來年元宵節的天氣,作為中秋尾聲的小餘興。
(編輯/蕭民傑)
《紅樓夢》中賈雨村對月寓懷口號一絕[清]曹雪芹
時逢三五便團圓,滿把晴光護玉欄。
天上一輪才捧出,人間萬姓仰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