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1-19・旺報-綜合報導

2019-01-19・旺報-綜合報導
白先勇崑曲新編 可憐可憫《潘金蓮》

今年帶來三部作品 剖析人性情慾

潘金蓮在華文世界裡,已成為淫婦的代名詞,然而在性平觀念逐漸普及的今日,世人開始理解她的苦衷與心路歷程,作家白先勇畢生致力於崑曲復興,這次推出新版《潘金蓮》,帶領觀眾重新認識潘金蓮。

她是中國文學史上第一淫婦,這麼負面的角色,和西門慶有了婚外情,還毒殺親夫,罪不可恕,但她為何會落得這般處境呢?我們從她可憐的身世著手改編,為觀眾解密。」

解讀中國第一淫婦

白先勇表示,即使是有這麼不堪封號的女性,「她還是有自主權,對愛情也有她自己的追求,從女性觀點看女性,劇情走向會讓觀眾對她有一絲憐憫。」
此外,白先勇認為,在崑曲世界裡呈現人性情慾,也有不同的層次,「在《牡丹亭》裡的情慾表達,是非常浪漫、唯美、充滿性靈表現的狀態,但在《潘金蓮》裡,則是更為直接、更為肉慾,也更表達真實人性。」
白先勇長年推動崑曲教育及戲曲演出,為傳統戲尋找新觀點,繼青春版《牡丹亭》之後,今年他一次帶來三部新版崑曲作品,包括《潘金蓮》、《白羅衫》與《玉簪記》,白先勇表示:「新編版本在兩岸地區都有示範作用,古老的崑曲藝術,如今要讓21世紀觀眾欣賞,如何在傳統基礎上,為戲找到新觀點,就是我們團隊努力的目標。」

舞台寫意 有現代感

過去青春版《牡丹亭》、《玉簪記》皆曾來台演出,這回《潘金蓮》、《白羅衫》在台是首登場。白先勇表示,必須為觀眾再介紹其他崑曲作品,「否則青春版《牡丹亭》太有名了,讓一般大眾以為崑曲只有這個面向。」
另一部首登台的《白羅衫》,白先勇表示,「這是崑曲裡的大悲劇,談論父子之情,在中國東方社會裡,父子之情是最難解的事情。」
曾在台演出的《玉簪記》,故事描述書生與道姑在寺廟中發展出一段禁忌之戀。白先勇表示,在舞台設計上也有可看性,「有董陽孜的書法、奚淞的繪畫,創造舞台上寫意、極簡的水墨世界,加上佛像和古琴,這些都是很能和崑曲典雅風格相符的設計,但同時又有現代感,和觀眾距離近些。」

《白羅衫》故事描述受到命運捉弄的父子對簿公堂,在人生的情義、罪孽與救贖間擺盪,尋覓出口。(國家兩廳院提供)
《白羅衫》故事描述受到命運捉弄的父子對簿公堂,在人生的情義、罪孽與救贖間擺盪,尋覓出口。(國家兩廳院提供)

養子公審養父《白羅衫》直面人性

白先勇口中的「崑曲大悲劇」《白羅衫》,原是清代無名氏所作,這回來台演出版本,由張淑香擔任改編。她表示,這原是傳統的公案劇,「發展到最後,殺奸除惡,大快人心,或是一家團圓,沒有任何掙扎和負擔,但善惡對立的二分法,無法有進一步的思考,所以我最後讓父子兩人一人在堂上,一人在堂下,直面命運、人性的衝突和救贖。」
《白羅衫》故事描述地方官徐繼祖身上總帶著一件信物「白羅衫」,透過這信物,他在一起公案審理的過程中,發現自己是前來申冤的蘇夫人之子,同時也發現扶養自己長大的徐能,其實是殺害自己雙親的凶手,一場養子公審養父的場面,就此展開。
張淑香表示,這場公審就像是莎士比亞的《王子復仇記》,「最為關鍵的『堂審』戲,我讓父子一人在堂上,一人在堂下,養子是否要殺眼前的養父?要殺,不殺,都是內心的掙扎,這種內心洶湧的奔騰,兩人都覺得大禍臨頭,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面對堂上是養子、堂下是養父,處理這兩難的情境,張淑香先是讓養子放了養父,也讓養父徐能有了自己的醒悟,決定回頭自了,「他知道自己的罪惡,也連帶將養子推到痛苦深淵,他最後選擇死亡,改變死亡的意義,本來是罪犯,被殺死罪有應得,但他選擇以死亡守護兒子,以善意守護對兒子的愛,兒子最終也能理解和承接,最後在善意與愛中滿足地死去。」

(記者/李欣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