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漫、美漫畫改編電影強勢攻占全球市場,台灣人動漫作品還有被看見的機會嗎?在動畫長片《幸福路上》得到東京動畫獎、斯圖加特國際動畫電影節等國際影展肯定後,近年還有以下這些精采的動畫短片,讓台灣軟實力持續在世界上發光。
「捏麵人」這項傳統的手工藝,透過黃勻弦巧手和耐心,幻化為精采動畫,不只延續了技藝的生命,也為台灣動畫找到新的出路。近年她帶著短片《當一個人》闖蕩國際影展,認識世界各國的電影工作者,再回頭看國內的環境,「以前會怕這個產業養得活我嗎?但出國繞一圈回來之後,我突然覺得不怕了,做逐格動畫的人真的很少,世界上一定有需要我的能力的地方。」
黃勻弦自小就和父親在彰化伸港廟口擺攤賣捏麵人。2013年起,為了尋找捏麵人在當代的新出路,她當起導演拍逐格動畫,先以短片《巴特》入圍金馬獎,新作《當一個人》又獲得金馬獎、台北電影節最佳動畫獎肯定,也入圍聖路易斯國際電影節、東京動畫獎等重要影展,近日也受邀到法國凱薩影展邀約,到法國和義大利參與電影人才交流活動。
《當一個人》源自黃勻弦對社會的觀察,她在台北街頭看到一個老人踩著腳踏車推車四處修紗窗,宛如時空錯置,「我忍不住掛心,他是過著什麼樣的生活?要如何溫飽?」
片中呈現老人生命的最後一天,他辛勤地踩著腳踏車的踏板前進,卻被四周快速奔馳的機車拋下,眼前更出現各種奇幻異想。最終他來到寄託心靈的廟宇,有媽祖的陪伴,一邊把玩著齊天大聖的布袋戲偶,在戲班後場音樂的襯托下離開人世。
黃勻弦表示,無論是捏麵人或是逐格動畫,因為做工繁複,逐漸成為消逝的技藝,「用捏麵人拍逐格動畫,是我爭取時間、尋找傳承可能的方式。」如今她和多位動畫師合作,將打造台灣的第一部逐格動畫長片,「有動畫以來,全世界大約只有40部逐格動畫長片。我希望藉由捏麵人逐格動畫,讓世界認識屬於台灣的文化符號。」
(中國時報/許文貞)
小男孩看喪禮 蠟筆畫樸實情感
折紙蓮花、跟著孝女白琴哭喪是台灣喪禮常見的習俗,動畫導演鄭煥宙和劉晏呈把這些元素放入動畫短片《阿公》,藉由小男孩的視角,呈現人生的失去、死亡與思念。這隻畢業製作短片獲得美國3×3國際插畫大賽首獎、里斯本動畫電影節最佳學生動畫短片獎項,也入圍斯圖加特國際動畫電影節、東京動畫獎等影展。
29歲的鄭煥宙和同齡的劉晏呈是法國勾布朗藝術學院的同學,兩人也是長年合作的夥伴和好友,製作學校畢業作品時,正好都因為親人的離世,對生死、輪迴議題有所感觸。
劉晏呈的外公近年離世,「我的小阿姨當時有問她的小孩:外公死掉了你會不會很難過?可能因為不太會表達,小孩子沒講什麼,但這不代表他心中沒有情緒。」
鄭煥宙回憶,外婆去世時她還是高中生,面對繁文縟節,她十分困惑,「我當時還是小孩,這些對我來說很衝擊。為什麼很單純的思念的情緒,沒辦法靜靜的傳達給死者就好?」
兩人決定以小孩的視角來說這個關於思念的故事,為了呈現兒童樸實、單純的心境,背景特地一張張用蠟筆手繪,再用電腦後製,「蠟筆的質地很適合這部片,就像小孩子畫畫一樣,不是規矩整齊的邊線。」
鄭煥宙和劉晏呈與另外3位來自香港、克羅埃西亞和法國的同學一同完成這部具有台灣特色的短片。雖然片中有許多台灣喪葬元素,像是安排一隻小狗在片尾出現,象徵「頭七會回來看家人」的往生者,但不影響外國人對劇情的理解,「我們想表達的是,即使親人逝去,也還是會用其他方式,存在親人的心中。」
(中國時報/許文貞)
老城階級對抗 無夢小孩長不大
在動漫畫和繪畫創作20餘年的王登鈺,近年以社會議題為主軸創作動畫短片《金魚》,描述一個階級分明的老城市,一名男孩發現他永遠無法長大,天賦異稟的他,因此試圖揭發這個世界的真相。動畫近日入圍台北電影節,也入圍世界最古老的影展愛丁堡國際電影節動畫短片競賽、東京動畫獎、首爾國際動畫影展、蒙特樓奇幻影展等國際影展。
《金魚》描述一個階級分明的老城市,底層的人住在破舊的房子裡,每天晚上做的夢會被金魚警察收集、過濾,呈給市中心的領袖食用。片中城市陳舊破敗,色調陰暗,只有領袖和金魚顏色鮮豔,因為「在一個沒有夢的社會裡,都是破舊灰敗的」。
故事靈感來自王登鈺的一幅隨手塗鴉,「在一座城市中間,有一顆非常巨大的頭顱,我立刻有了靈感。」原作漫畫是他在2011年自費出版的漫畫集《金魚LOVE夢路》當中的短篇〈金魚〉。
動畫將漫畫裡的小孩與大人的對抗改編成階級對抗。王登鈺表示,「除了金魚警察之外,動畫中有4種人:小孩、大人、老人和領袖。後來小孩發現自己永遠都不會長大,只能每天辛苦工作,聽從大人的命令,維持老人的生存。體型其實就是階級的象徵。」
故事裡,金魚控制人類思想,雖然有人反抗,最終卻又回到一樣的狀態。王登鈺表示,歷史一再循環,「無論領袖是誰,統治人的依舊是金魚。」
(中國時報/許文貞)
尋覓摯愛女孩 機器人墜入黑暗
為了取回摯愛的回憶,你願意做出多少犧牲?29歲動畫導演余聿拍攝的逐格動畫短片《雛菊》(Daisy),勾勒出戰亂中女孩與機器人的動人情誼,去年獲得「學生奧斯卡」第45屆美國影藝與動畫學院學生獎銀獎肯定,也入圍洛杉磯短片節和釜山動畫影展。
故事中,褓母機器人在房子裡照顧著小女孩,碰到戰爭空襲就和女孩躲進防空洞玩遊戲,建立深刻的情誼,某日卻因為零件老舊暫時停擺。等到它再度甦醒後,卻發現房子長滿雜草野花,人去樓空,只剩下女孩曾經送給它的雛菊。褓母機器人只好搶奪其他機器人的記憶卡,尋找女孩的身影。
余聿表示,「取名『雛菊』是因為花語是友情。機器人想找回小女孩,想看其他機器人眼中的記憶,卻因為執著,一步步走向無可挽回的路,最後困在黑暗的心中。」
余聿畢業自政大廣電系、南加大電影學院動畫學系研碩士班,從小就喜歡逐格動畫感,除了親戚有人會做雕塑,間接讓她對電影產生興趣。
余聿笑說,可能因為全家人從小愛看恐怖片,她的作品調性都偏向黑暗,過去作品曾探討對於他人視線的恐懼,以及對於理想世界的執著。喜歡《聖誕夜驚魂》的她,畢業後一度圓夢,在《聖誕夜驚魂》動畫導演亨利‧謝利克與Netflix合作的新片劇組工作,擔任動畫助理,後來還是決定回台灣發展,「我希望不只是做別人的作品,也想做自己的東西。」
(中國時報/許文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