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籍移工在台灣,面對的不只是不利的制度,還有被層層剝削的無奈。紀實漫畫刊物《熱帶季風》近來邀集漫畫家和記者合作,有如紙上的紀錄片,將報導轉化為漫畫。漫畫家曾耀慶所繪的〈異鄉人〉,就是改編自媒體工作者鐘聖雄的報導,描述越南移工潘文善的父親在來台途中意外溺死在海上,他散盡在台灣賺得的積蓄,只為了帶父親的骨灰平安回家。
故事中,潘文善懷抱著父親骨灰坐車,沿路往外灑硬幣,「在越南,骨灰回家的路上,遇到路口、過橋、出入山洞,都要丟銅板當過路費。一定要這樣做,這樣爸爸才能平安到家。我們會一直丟,丟到回家。」
鐘聖雄表示,在曾耀慶的漫畫裡,最後讓錢幣滾落懸崖,墜入大海,「他把人在一片汪洋中無法自主,被迫漂泊的狀態,透過漫畫精準地呈現出來。」有趣的是,鐘聖雄完成腳本後,由曾耀慶畫成漫畫,但兩人其實從未碰面,甚至從未有任何討論,漫畫卻能準確的呈現出移工身不由己的情境。
漫畫改編自新聞網站的一系列同名報導,鐘聖雄長期關注在台失聯移工。這群多半被大眾稱為「逃跑外勞」的移工,不少是被僱主或仲介剝削,又面臨不利工作轉換制度。潘文善的父親曾是在台移工,明白其中甘苦,不放心兒子一人在外決偷渡來台,沒想到從此天人永隔。
潘文善曾在工廠工作,後來因為工廠實給的薪水過低,只好逃跑,成了失聯移工。為了去警局認屍,他甚至需先自首,才能見到父親。鐘聖雄載著潘文善從台東開車到桃園搭機,潘文善表示他身無積蓄,可能只能回越南家鄉河靜捕魚,但鐘聖雄卻想起,河靜當地卻早已因為台灣工廠的進駐和汙染,無魚可捕。
曾耀慶畢業於師大美術系,曾以《漫畫的女兒》入圍金漫獎,2018年代表台灣到法國安古蘭漫畫節參展,常用廣告顏料、毛筆創作,有明顯的筆觸,風格獨特。在漫畫中,他讓讀者看著鐘聖雄開車載潘文善返鄉的路程,「我沒有親自接觸過潘文善,為了更踏實的處理這個故事,我選擇用鐘聖雄在其中的視角呈現。我要說的不只是悲劇,還有那個悲劇如何被看見、被記錄。」
(中國時報/許文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