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貿易戰開打,川普認為大陸對美國享有太大的貿易順差(對美國而言是逆差),中、美貿易順差從1991年的140億美元上漲到2017年的3,752億美元。川普說美國去年的貿易逆差高達8,000億美元,美國幾乎和所有的交易夥伴都是貿易赤字。
中國人拼命生產,從初級的衣服鞋子到高科技的飛機電腦,各種東西漂洋過海賣給美國人消費。美國只賣些豆子、玉米給中國,高科技的東西自己又不賣,美國的貿易赤字當然就高。但有愈來愈多學者體認,是關於出口的統計有問題。
刻意忽視 全球分工
現在很多跨國公司,都是全球價值鏈的整合者。它們把零部件製造、產品組裝的環節,外包給其他國家如中國。自身逐漸實現了去工廠化,只專注於產品的研發、技術革新和品牌行銷。
比如NIKE占全球運動鞋1/3市場份額,但本身沒有任何生產設施,完全實現了去工廠化。它是利用對品牌和技術的壟斷,獲得每一件產品價值鏈中附加值最大的部分。換言之,這些公司也在出口,出口的是它壟斷的無形資產。
但這部分,其實沒有算在美國的出口帳本上。因為鞋子都在美國以外生產或者組裝,再進入國際市場,沒有通過美國的海關。與美國海關記錄的貿易統計沒有任何關係,它的銷售額對美國出口數字的貢獻是零。但對於購買NIKE的國家而言,這是實實在在的本國國民收入流向美國,和從美國直接進口什麼大豆和牛肉等,沒有區別。
另一個典型就是蘋果公司。iPhone完全是由美國公司設計和擁有的,但多數元件是由其他國家生產的,中國進行組裝。中美兩國貿易統計數據因此認為,iPhone是中國出口到美國的產品。所以購買通常被認為是美國產品的美國消費者,增加了美國對中國的貿易逆差。但其實是誰賺的錢?是蘋果公司。
加值統計 釐清數額
中國沒掙那麼多錢,但是賬上記了一筆很大的出口數額;美國掙了很多錢,但是表面上啥也沒有。然後美國反過來指責中國對美國出口,是貿易不平衡、是中國欺負了它。
過去的統計,沒有考量到全球價值鏈的分工,因此OECD及WTO都主張用加值貿易(TiVA)作為貿易統計的基礎。以2011年為例,依美國海關統計,大陸對美輸出4,000億美元,但經TiVA重新估算後,來自大陸所創造的附加價值僅占65.3%,其他多是來自日本、美國、韓國及台灣等國的貢獻。
再以2015年為例,若把蘋果公司獲得的附加值算作美國的出口,美國對大中華地區的出口就會增加13.1%,對大中華地區的貿易赤字就會減少6.7%。而這僅僅是蘋果一家公司。如果把NIKE、可口可樂等美國公司,在中國獲得的附加價值全部算上,中美之間的貿易遠遠沒有看上去的那麼不平衡。
這些概念,川普當然知道,但對中國開刀,為的不是經濟,而是政治。(侯漢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