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2-18・中時-專題報導

2019-02-18・中時-專題報導
朱宗慶 擊響表演藝術

琴槌鼓棒追夢人

一個打擊樂出身的音樂家,到掌管台北國家音樂廳、台中國家歌劇院以及衛武營國家文化藝術中心的行政法人國家表演藝術中心董事長,朱宗慶這個的名字,背後代表勇氣、堅持到底的毅力以及敏感溫柔的藝術之心。

朱宗慶持續改革,讓台灣第一個專業表演藝術場館台北國家兩廳院從最落伍的黑機關到最完備的行政法人,更成為爾後台中國家歌劇院以及高雄衛武營的發展基礎,朱宗慶功不可沒。

台北國家兩廳院是台灣表演藝術起飛的推手。(台北國家兩廳院提供)
台北國家兩廳院是台灣表演藝術起飛的推手。(台北國家兩廳院提供)

三場館到位 帶動藝文發展

以下是朱宗慶接受《中國時報》專訪摘要:

問:隨著高雄衛武營開幕,台灣的藝文環境來到一個全新的階段,談談您的願景及期許?

答:1987年10月開幕的國家兩廳院曾是台灣唯一的國家級劇場,經過30多年的耕耘與累積,兩廳院已成為國際一流場館,北台灣觀眾能有較多機會欣賞國內外的好節目。

3年前台中國家歌劇院開幕,這座造型獨特的劇院建築,以「藝術翻新基地」為目標,透過營運團隊的努力,很快吸引人潮到訪。去年座落於高雄的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也正式啟動,衛武營成為南台灣看見世界的重要窗口,以及藝文界實踐夢想、邁向國際舞台的重要基地。

赴歐洲求學 25歲被嫌太老

專業場館愈多,與民眾之間的距離更近,對於藝術工作者的助益也應更多,北、中、南三場館是政府重要的公共投資,也是帶動藝文發展非常重要的場域,希望透過「劇場驅動」,整合並分享表演藝術發展所需資源、把餅做大,健全藝文生態系,國表藝中心責無旁貸。

問:您早年赴歐洲求學,那時的經歷對您後來的啟發為何?

答:出國前,我已經從台藝大前身國立藝專畢業,也是國台交前身省立交響樂團打擊樂首席,因為覺得太年輕就有太安逸的生活,始終讓我不自在,所以我決定去維也納念書。

到維也納之後才是困難的開始。教授不願意收我,因為我那時已經25歲「太老」,但是人都到了,不能一無所獲。我開始硬著頭皮,請教授讓我到課堂上旁聽。直到有一次,有位學生因故臨時無法前來上課,教授便要我上來試試看,結果表現被肯定,也如願地成了懷格教授的學生,正式展開我的留學生涯。

那時候我就是決定不打工,儘量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學業返國,兩年半就拿到演奏家文憑,我還記得在維也納的兩年半,因為沒有多餘的錢付小費,只好穿著大衣在餐廳用餐,不讓侍者有機會服務。我也經常買最便宜的站票進音樂廳看演出。對於可以隨時隨地享受美的生活十分難忘,期望可以將這樣的感受分享,才開始想要組打擊樂團,希望樂團之於台灣,能像維也納愛樂、柏林愛樂那樣,成為民眾生活的一部分。

不預留退路 凡事全力以赴

問:當前北中南各有一個世界級的表演場館,如何讓更多觀眾走進來?

答:台北國家兩廳院座位4165席,每年觀眾約60~70萬人次;台中國家歌劇院座位3007席,營運第一年觀眾為20萬人次,到訪人數達300萬人次,成功創造磁吸效應。高雄衛武營座位5861席,服務高雄近280萬市民以及南部縣市民眾。

成長需要爬梯,不會一步到位,是挑戰,同時也是機會,「衛武營效應」已經出現,去年我就提出我和藝術總監簡文彬共同議訂的目標,到今年年底入廳欣賞演出觀眾如果不到25萬人次目標,我會請簡總監請辭,而我也將同時辭去國表藝董事長的職務。認識我的朋友都知道,我做事情一向玩真的。25萬人次的目標,我正式宣告,沒有退路,就會全力以赴。

拚搏3隻箭 專業敬業樂業

問:對於有志投入藝術工作的年輕人,您有什麼建議?

答:當遇到困難,能否化「危機」為「轉機」的關鍵態度,就是「專業、敬業、樂業」。專業是相關領域出色純熟的技藝、知識和能力;敬業是專注在工作上,敬重你的工作;樂業是真正樂在工作,找到當中的樂趣,從而不斷創新。只有當一個人具備「專業、敬業、樂業」態度,才能勇敢正向地面對挫折和沮喪,並從中學到經驗及解決問題能力,千萬不要把過程當結果。

藝術工作者多半敏銳易感,但即使是較單純的藝術創作,都要知道如何與其他個人或團體互動,如能把困難當成是必然,就會願意面對、解決它;現在的不足或一時的挫折,不代表以後會一直不好或不幸,關鍵是要願意去找各種可能性,勇敢做出選擇,並加倍努力。而失敗有時是上天給的最大祝福。

(中國時報/趙靜瑜)

敢夢想 讓世界聽見台灣心跳

樂譜練成直覺 不斷尋求創新

約訪時刻,朱宗慶早已坐在他的位置上,一隻手翻閱資料,另一隻手隨著內心的樂譜,很有節奏的輕敲桌面練習,重複再重複,直到手指的移動已經變成直覺,像滾燙鐵柱壓在身上的烙印,再也無法抹滅。

身為打擊樂團的一份子,朱宗慶說他是幸福的,「這是一個多變的表演團隊,每年一百多場的演出,從年度全新製作到海、內外巡演以及大小邀演,從音樂廳到廟埕,無論是上山下海或是走遍世界,對追求藝術專業的熱情,是不變的初衷。」

音樂是瞬間的藝術,無法複製,但奇妙的是,總有一些感受默駐心中,成為力量。朱宗慶回憶,樂團曾經與劇作家汪其楣合作《樂之樂》音樂會,認識了新莊响仁和鼓藝工坊、宜蘭林午鐵工廠等民間製樂工藝的精采故事,可以感受到「頂真」的力量。還有樂團曾經挑戰小巨蛋演出,克服音響等挑戰,希望讓更多觀眾認識打擊樂,現場萬人進場來看打擊樂演出,是件朱宗慶自己都感到「極度震撼」的事!

再來就是以京劇、踢踏舞和打擊樂開創出的擊樂劇場《木蘭》,歷經多次解構、重組與改版,挑戰大陸、俄羅斯等舞台,《木蘭》已經成為樂團近期重要的代表作品之一。

朱宗慶說,樂團在東西方不同的藝術形式之間,尋求更具深度的創新結合,讓打擊樂不是與京劇相互配合,而是在聽覺和視覺上讓兩者真正融為一體,成為全新的演出形式。

下一次會是哪一場?朱宗慶說,只要敢夢想,就有機會讓全世界聽見台灣的心跳。

(中國時報/趙靜瑜)

朱宗慶一家四口感情融洽。(朱宗慶提供)
朱宗慶一家四口感情融洽。(朱宗慶提供)
JU給JuJu的一封信 寫不完父女情深

小女兒誕生 工作狂才知世上有「假日」

和許多台灣的中小企業一樣,朱宗慶年輕時忙於開創自己的打擊樂團事業,分給家庭的時間相對減少,根本就是工作狂;後來一路在北藝大從音樂系系主任、研發長做到校長,陸續穩定,朱宗慶開始把家庭放在前面,兒子已經成年,有自己的發展,小女兒的誕生,則放慢了朱宗慶人生的速度。

朱宗慶說,從小家裡都是男丁,他一直渴望有個女兒,這個願望雖然遲,卻終於達成,朱宗慶開始知道要提早下班,重視健康;在國外只要女兒打來,不管在開會或是拜訪,他一定起身走到角落跟女兒視訊。

朱宗慶說,有女兒之後,知道世界上有「假日」這件事,「同事們也覺得比較少挨罵,因為我會想到如果是我女兒被罵,我會有多難過,想到這樣,立刻理性起來。」

2012年朱宗慶在《表演藝術雜誌》的邀請下開了一年的專欄,名為「JU給JuJu的一封信」,「每次在婚宴場合,看到女方父親將女兒的手,交到男方手上時,我心裡也跟著五味雜陳。」、「我會以一個做父親的角度,好好地審視一下妳的對象。」一年12期的文字叨叨絮絮,盡是對女兒的愛與想像。現在JuJu已經有少女的模樣,但仍緊黏父親不放,「我常跟她說,在家裡要怎樣在我身上爬上爬下都可以,在外面得收斂一些。」光是這幾句話,就可以知道父女情深,已非前世情人足以形容。

(中國時報/趙靜瑜)


  • 策劃:謝錦芳
  • 執筆:趙靜瑜